第39章
“公子要走吗?”一条玉臂从帐子里伸出来,拉着我的衣袖。
“我家管教甚严,不能长留。来,香一个。”
“公子坏死了,总这么哄我。也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日后得到公子垂青。”
“小怜越来越会说话了。”一阵调笑后,我穿上鞋走出去。
走在大街上,拂拂衣袖,这一天又是逍遥自在。
“公子,”吉庆跑过来,扶我上了车,“公子还要去哪儿?”
“去陈拐子家。”
“知道了。”吉庆吩咐老吴,“去万顺楼。”
倚在车箱里,吉庆给我捶背,闭上眼睛,总算活过来了。
我这种人,总得让自己过得自在些,难不成每日里起五更爬半人夜的操劳累死?
我没有大志向,升官发财的全不沾边。
也从没想过要坏过谁,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去。
至少我不会临死时对膝下儿女说,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我累死累活,苦把苦业的给你们挣下这笔家业,你们可要对得起我啊之类的。
子孙自有子孙福,他能成个什么得靠自己。就是他天生不成器,连瓦罐都作不成硬要作个尿罐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身边纨袴子弟见多了。俗语说得好,老的能挣小的能花。诺大一个基业败得精光的,有的是这样的孝子贤孙。
光禄大夫张良的孙子张佑宝不是欠前后欠了我五百多两,他家教比我还严,哪有这么多钱赔。只好把自己爷爷的书画古玩偷来给我顶账。
叹口气,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下了车刚要进去,觉得有人在背后瞅我,没等回头,“玉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转身一看,一身红衣,俊美无双,身边美婢俊奴围着的,是死党长乐侯赵玉镜。
可是他旁边站着的人更显眼。
雪白的衣角在风中飞扬,与赵玉镜的红衣一比,更显得灵秀清丽,容颜如玉。
正是让我恨得牙痒痒的齐凤翔不是?
“啊,是小侯爷。失礼失礼。”
“说过多少遍了,人前也只叫我名字就是,何必这般拘礼,倒叫我无颜以对了。”
“玉卿,快来见过齐少宰。”赵玉镜好心提醒我。
我无法,只得浅行了一礼。
齐凤翔似笑非笑,长袖飘飘,更显得玉树临风。
可在我眼里就象一条咬人不露齿的狗。
“玉卿又要去摸牌吗?要不是我现在有事,一定陪你玩二把。”
“好啊。”我正要走,“我家才来了几个美貌歌姬,歌舞绝伦。正好又做了条新式画舫,我约个日子,与玉卿同游这春日美景怎么样?”
“只约我一个吗?还有谁?”
“我等把李梦原他们都叫来,到时候上门请你就是。啊,”赵玉镜想起来,“齐兄若闲来无事,一齐同乐如何?”
我拉下脸,齐凤翔要去,哪个还敢去?
齐凤翔微笑,“多谢赵兄,只是我清静惯了,不喜欢热闹。”
他还知道好歹。
“我先告辞了。”扭头往对面万顺楼大门迈,还没进门就被人揪住。
“颜玉卿,你还敢到这儿来!”胸口一紧,看清楚是张佑宝的哥哥云骑尉张佑天。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拳打在我面门上,鼻子一酸,一股热流流下来。
我抹一把,是血。
我尖叫起来,往他身上撞去。
“王八蛋,大白天的你敢明抢,还敢打人!”
吉庆扑过来揪他,被他一甩,摔在墙角,一骨碌爬起来又扑过去,被他踹了几脚。大喊:“杀人啦!抢劫!”
我撒腿往外跑,他追上来,“颜玉卿,你个黑心的小兔崽子,满口胡说什么!你骗我弟弟钱不算,还哄他立下字据偷自家的东西拿出来卖!”
又是一拳,打得我眼发花,嘴上还在硬,“愿赌服输!没钱还敢出来赌,别说是几个字画,就是输了老婆也活该!”
猛地头发被揪住,一个钵大的拳头对着我打过来,再打我要死在这儿了。
“啊!”闭上眼。
半天拳头没落下,我睁眼一看,几个如狼似虎的锦衣护卫把他按在地上,“反了反了,这小子要找死吗。青天白日的敢在大街上打人行抢!”
“把这小子关到衙门里先打他几十板子。”
被压住的张佑天喊起来,“我是殿前云骑尉,谁敢抓我!唔唔……”
一个护卫兵把一个麻核桃塞进他嘴里,拍拍手,“云骑尉怎么了?你不看看我们是谁!你敢跟齐大人叫号吗?”
几个人把他锁上押走了。
“玉卿,玉卿,你没事吧?”赵玉镜跑过来帮我理头发整衣服。
“这畜生,得好好治治他。打得玉卿这般狠!”
我被他搀着走进万顺楼一间屋子坐下来,一把抓过他递的丝帕擦血。
他也帮我擦,“多亏齐兄没走,让人制住他。要不然玉卿还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吉庆早命仆人端来水帮我洗脸。我才注意到齐凤翔站在旁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完全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他为什么帮我?
又偏偏叫他看见这副狼狈相。
待回家刚进门,听见一阵笑声,进到客厅一看,卫紫英与外公谈得正热烈。
“玉卿,你总算回来了。紫英等了许久了。快,快来见过你大哥。”
我只好进去,卫紫英看着我意味深长一笑,拉着我的手坐下。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