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回到自己的房中草草吃了些茶泡饭。饭后,他一直在思索黄妈妈说的话。她说能救夭红的只有谢聿桢谢王爷,只是这谢王爷又如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救夭红呢?谢聿桢虽然爱美人,以潋滟的姿色本事也只是让他销魂了一月。潋滟清楚谢聿桢绝不是那儿女情长的人,若是没有极大的利益,他断不会帮助夭红。眼下还有一个疑惑:既然皇帝已经驾崩为何迟迟不昭告天下?为何没有人大张旗鼓的抓捕夭红却只是暗地搜查呢?
潋滟心中为这些难题所困扰,竟是如何都平静不下来。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却又串联不起来。这时黄妈妈来找他,他收起思绪迎了黄妈妈进来。
黄妈妈坐定在外间榻席上,先只是不开口。潋滟心中猜测她的来意:大约是为夭红而来。
“妈妈想了许久,这次也许只有你才能救的了夭红同我们赏菊楼了。”果然黄妈妈一开口就点明了来意。
“妈妈抬举潋滟了,潋滟有何本事妈妈岂能不知?潋滟不过一青楼小倌罢了?有何能耐做如此大事?”
“你也别谦虚。妈妈我看人最分明。从小你就特别的聪明果断,虽然你从不表现???明显,无论考量做事你都自有自己的方法;夭红虽也聪明却脾气急躁,考虑事情往往只凭一时的心情,爱恨太过执着;素清不笨,就是太软弱,而且不能顾全大局;云团就只一毛头小童;鄞儿倒有气魄,如今却不在这里。眼下妈妈只有指望你了。且你与谢王爷总算是欢爱一场,也只有你还能去求得一求。好潋滟儿......妈妈知你不是冷心肠的人,前几个月不还是你让我帮着雇了哑老婆子去为那冯家一百二十一口收了尸?如今你断不会看着我们身陷火海而不伸手相救的吧?”
潋滟无奈的笑笑:“妈妈也不为潋滟考虑吗?如若潋滟不能劝谢王爷相救,反被谢王爷抓住邀功该当如何?妈妈只想救了夭红?届时又有谁来救我?”
“断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我儿有什么本事难道妈妈还不知?定能引得那谢王爷舍不得离你半步。”黄妈妈面带暧昧之色说到,一会又转为沉吟:“倘若真的发生了,就算我们这些人同病相怜吧!黄泉路上断不会让你一人孤独的!”两人说道此处,都觉得前途一片茫然,仿佛人已陷入那清冷孤独的境地一般。
这时候忽然潋滟的房外一阵八哥叫唤声。这声音将屋内正神游的二人吓了个半死。潋滟奔自门旁一把拉了门闩开了房门。门外素清躲不及,呆呆的侧身俯耳站着,手中提着个精巧的鸟笼,笼内装着一只神气的八哥。
潋滟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黄妈妈机灵,一把将门外的素清给拖了进来,并探出头去四下张望了一下。之后才小心关了门,拽着潋滟和素清一同进了内房。
“你做什么来了?不好好在房内呆着整日里乱晃?”黄妈妈对着素清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喝斥。
素清吓的缩了缩身子,将手上的鸟笼提了提:“方员外送来了一只会唱曲的八哥儿,我想拿与滟哥哥看看......”那八哥也附和着说了句:“看看!看看!”
“作死的东西!”黄妈妈一把将那鸟笼给夺过来朝屏风上狠命一摔,那鸟炸毛似的“呱呱”叫个不停。
“我只告诉你,无论刚才你听到什么或是没听到什么,要是有一个字泄露出去,仔细你的皮!”黄妈妈挥舞着蒲扇大的巴掌在素清眼前飞来飞去。
潋滟从后面按住了害怕的发抖的素清。“没事?!别怕!你只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有事的。现下我们都遭了这大劫,你只要像平日那样,过得几日就没事了”
素清只捣米般的点头,泪水已经顺着眼眶流了满脸。潋滟无奈的摸了摸素清的头。黄妈妈也是正在着急的当口,无暇再多骂素清。
潋滟在心中想那刚才飞闪过的念头。看现在的情势得趁风声没有走漏之前解决此事才好。不管怎样就算死马作活马医都好过现在等着被人抓个正着。反正赏菊楼是躲不过这场灾难的。也许只有挺而走险或许能找到出路。叹了口气,潋滟说道:“妈妈带着清儿出去吧!莫要再吓清儿了,他一向胆小却是明事理的。妈妈只将出入文书留下就好!”
黄妈妈一听潋滟答应了,连忙慌的将准备好的文书放在案上。怕潋滟反悔似的,找了个借口拎着素清就出去了。
潋滟将心中盘算的计划再仔细想了个遍,确定无误之后才唤来小童服侍他换了外出的衣物,并让人去定了轿。
傍晚时分,潋滟拿着楼里的文书坐上小轿从偏门出来上了大街,一路向城中正十大街行去。待到了谢王爷于京城的府邸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递上名帖,在门房小厮们轻言笑骂中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有人来回:“请入偏厅!”
潋滟跟着小厮绕来穿去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入得偏厅。在厅中并未有人看茶,潋滟独自等了又一盏茶的功夫才将那谢聿桢等了过来。谢聿桢见到时潋滟神色正经,甚至稍稍脸色严肃。他心中以为潋滟是来纠缠于他,故先摆下脸色好叫潋滟知难而退。
潋滟也知这些王孙贵族在意的就是声誉。在花街如何下流作贱都被人称为“风流”。可在自己的府邸,除非是正式的收房取纳,若让青楼之人进入就是极大的不妥。
“王爷不必如此脸色对住潋滟,潋滟今日前来并不是为情爱之事。而是有笔交易想与王爷共谋!”潋滟先开口表明来意。谢聿桢听此言语颇觉有趣。眼前这个年方豆蔻的少年竟然想要跟他谈交易?这倒是件有意思的事。且听听他要谈的是什么交易?
潋滟见谢聿桢有了兴趣,有意的看了看身边的下人。谢聿桢好笑的遣退下人。
“潋滟要说之事,王爷可能还被蒙在鼓里。王爷这几日可曾进宫见过皇上?”
谢聿桢听潋滟问及皇帝不免有些疑惑?“这与你有何干系?”
潋滟从谢聿桢的神色猜到他应该也不知皇帝已歿的事,于是就将夭红之事又说于谢聿桢听了一番。
谢聿桢听完,先是大笑,笑了几下之后也觉得近日情势有些古怪。他将潋滟一把拽近身边,厉声喝道:“此事当真?”
潋滟并不惧怕,只是淡定的点头:“夭红亲眼所见,之后他就逃了出来。现下太子和康王都在四处寻他,潋滟斗胆前来王爷府邸就是想求王爷救得夭红一命,潋滟与夭红并赏菊楼上下必将对王爷感恩戴德。”
谢聿桢眼睛盯住潋滟半晌,渐渐松开攥住他胳膊的手:“难怪......?出此大事他二人秘而不宣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谢聿桢喃喃自语了几句,突然看向潋滟“你为何来找我相救?”
“潋滟认识的人中只有王爷有此能耐,故而寻求王爷的帮助!”
“哈哈哈!”谢聿桢大笑三声:“刚才你说是谈交易?你该不会以为就凭你的一面之辞,就想让我冒断头送命的危险吧?”
“当然不是?王爷也太小瞧潋滟了。未有足够分量的东西潋滟又如何能说动王爷鼎力相助。”说着,潋滟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递与谢聿桢。
谢聿桢怀疑的接过那几张纸,只打开看得第一眼就睁大了眼睛,皱紧了眉头。他快速将三张纸上的东西都看了一遍,这才对眼前这个自称要与他谈交易的青楼小倌另眼相看。
“你是从何处得来这些东西?”
“前御史大人冯大人所赠之物中藏有此物,日前才被潋滟无意中发现。潋滟不敢留此物,想请王爷以此做为交易的筹码,救我们一命!”
“冯佑龄?”谢聿桢想到冯佑龄的职权的确是可以得到这些东西的。只是这冯佑龄盗取这些东西作何用?宫中并未出现任何偷盗事件,想来应是还未有人发现这些东西被人盗走。这冯佑龄难道不仅仅是一个“牺牲品”?他的背后还有什么势力在支持他?冯佑龄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若果真如你所言,这东西的确有能够交易的价值。”谢聿桢故意停顿了一下,他也在观察潋滟的反应:潋滟神色自若,目光清澈,丝毫无半点心虚的表现。“既然你都找上了我,那应该也有了救人之策,说出来听听,看看本王能如何助你?”
潋滟于是将心中的计划一一向谢聿桢解释。谢聿桢听后,莞尔一笑:“我竟没发现,你这姣姣少年有如此清晰的头脑,想出这个办法来。你做小倌着实委屈了些,不如爷与你假戏真做,你此后就入了王府做爷这榻上之人如何?”
原来潋滟的计划竟是让谢聿桢假意为他赎身迎他入府做宠侍,让夭红混入迎人的队伍中一起出得街去。再由谢聿桢送御赐之物回封地的当口,把夭红与潋滟一同送回定北王的封地“德州”。
“无需王爷忧心。潋滟有自识,岂敢真入了王爷的府邸?待过个三五月,王爷就可寻一事由将潋滟遣回赏菊楼,潋滟断不敢心存贪念玷污了王爷!”
谢聿桢听潋滟正经的赌誓般的说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别人都是巴不得近了他的身,得了他的宠。怎么这个娇美佳人偏偏一幅敬敏不谢的语气。先前与他百般燕好之时并未觉得他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啊!不仅可爱,还是个聪明人!他倒想看看这个百般掩饰自己的小子究竟还带给他多大的惊讶!
于是,谢聿桢与潋滟达成了交易。双方约定好了细节,各自着手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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