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面前这个白衣女子一把把我抓走，我听到呼呼的风声，果然一团黑影追随在身后，因为白衣女子一手抓着我，行动多有不便，很快就被那个黑影超过，一颗颗毒钉激射过来，遍地都是尖锐的铁器。

“你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两次与我为难？”

“嘿嘿，柳小姐何必生气，洒家这是和你开玩笑。”

那黑影说着脱掉身上的布袍，浑身叮叮当当一阵响，却是那个酒馆的女小二。我没料到还能遇到她，这女鬼真是阴魂不散，

“这位少爷，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这么走了么？”

“我哪知道你是女鬼，还耍这么多花样，什么义结金兰，以身相许，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玉成少爷恕罪，这事可与小女子没半点关系，你要怪就怪你那两个结拜的哥哥，是他们定了计策把你骗到我的闺房里。不想好好的情调，全被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破坏了。好人，你替我杀了她，我一定说到做到。”

我再也不相信这个巧舌如簧的女鬼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女鬼和白衣女子有什么恩怨，但是我确定自己卷入了更大的一个陷阱。那个白衣女子刚才被我一问，似乎身份已经暴露，可是转眼间又变得看不出她是敌是友。

“我确实不是当初救你的人，你若是信得过我，就随我下到这洞里，不然，跟着天香楼第一粉头的魂魄风流快活吧，我江月筝绝不挽留。话我已经说尽，你自己决定吧。”

冰冷的雹子从天落下，野地里很快堆满了被冰雹打落的树叶，明明是初夏，天气却十分寒冷，一片看不到尽头的乌云已经占据整片天空，原本就看不太清楚的那个女鬼好像一团雾气一样飘渺不定。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杨玉成我会做任何人的棋子。”

这句话我一直梗在心头，一吐为快，不去管这两个鸟人，发足走了二三里路，回头看看，他们没有跟过来，天地空旷，一处处老坟随便占据无主的荒地，几只乌鸦在树上瑟瑟发抖。

天色越来越黑，我加快脚步，这样走了有半个时辰，天已经黑透了，远处有一片灯火，似乎是一座集市。

我远远就听到夜市上的叫卖上，一大群人围着一尊高大的雕像且歌且舞，热闹非常。这雕像的面目有些奇怪，但凡事崇拜的神灵，祭祀的神像，男的都是高大威猛，女的则端庄高洁，可是这个雕像面目狰狞，身材却十分婀娜。

“小哥，看样子你是头一次到我们麻衣教上来吧？”

“麻衣教？”

“嘘……千万不能说不知道，不然他们可是要抓你关黑牢的。一会儿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你是我孙子。我年纪大了，你可不要暴漏身份啊。”

我点了点头，这个老婆子年纪有七八十岁了，身边没有亲人，孤零零在队伍的边缘，看样子有些凄凉，叫我孙子就孙子吧，反正我也不吃亏。

“麻衣护教使者左龙标莅临百万教

众。”

“我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虽然百万人是夸大，可是看到这片集市中间的空地上就连七八十岁的老人都应声跪倒，我也不禁稍微屈膝，那个左使者眼光狠毒，我不敢抬头，只听一声冷冷的问话，

“小子，你看样子不是我们麻衣教的，说，你到底是谁？”

“对，是不是朝廷的密探，如实招来！”众人群情激奋，好像要把我一口吞掉。

还朝廷的密探，这人也是够神奇，都已经改元这么多明年了，还担心朝廷来恶人灭口，他怎么不担心日本鬼子屠城啊？一阵讨伐声中，我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就差就地正法了。

“大伙儿别激动，这小子是我孙子，初来乍到，初来乍到。”

左龙标越过众人，走到我的面前，我虽然看不惯这种鱼肉百姓的教棍，可是他还是很英俊的，古有可以媲美“潘安宋玉”称赞美男子，这个男人让我相信世界上确实是有美男子的，不对，他的举止好奇怪。

“小兄弟，你如实招来，到底是不是我教的教众？你放心，我左某人恩怨分明，不会伤及无辜。大家说是不是？”

“不是，要这小子死！”一人站在高处大喊。

我怒从心头起，要是手上有刀，我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众人放着好好的夜市不逛，聚在一起议论别人的生死，现在大家已经统一意见，我是必死无疑了，那左使者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顺应民意，

“好，既然是乱贼，自然是要处死。不过我麻衣教向来是催人向善，这次也不例外。青鸾、白鹤，带他过来。今日集会到此为止，各位散开把。”

他手臂一挥，众人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你们都是鬼，你也是。”

“哈哈哈，这位小兄弟真是会说笑，是人是鬼你还不知道，再说我要是真的鬼，哪里会留你活到现在？我是看你无辜，决定救你一把，你不要不领情。”

“收手吧，我已经看破了。”

我一跃跳到他面前，挥手打散一团鬼影，四面“咯咯咯咯”的怪笑越发响亮，几乎包裹整片天地。漆黑的夜色充斥着冰冷的笑声，我后背发凉，一根马尾巴从我的脖子后面钻出来，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嗵！”

脚下一空，我跌到地下，身体下落了十多秒，感觉自己跌落在一块坚硬的石板上，那笑声还是不肯消退，身体背后越发沉重，仿佛已经被鬼附身。我孤注一掷，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手上用力，眼珠向上翻。

“砰！”

一颗子弹穿过我的手心，那只掐着我的脖子的手不得不垂下，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怪笑。随便一想就知道开枪不是鬼魂的作为，一定是人也在这里，而且是对我十分关心。

“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我借着火光看到在这个下落的岩洞里面还有

一个蹲在一角的黑影，举着枪瞄准我，这几枪没有射向我，倒像是为我提示。那阵笑声终于消失，黑暗的寒空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

“玉成，我是江月琴，我来救你。”

“不需要，你还是走吧。”

“我姐姐就在外面，她给我半个小时说服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带你走，她就会过来。到时候就不是你能够自主的了。”

我循声望过去，虽然看不清，不过凭借盗墓多年的经历，大致可以看到这个黑影子的轮廓，加上声音，很容易联想起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左龙标左使者。我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太过俊美，现在才想起他多半是女扮男装。

“我不知道你是江月琴还是江月筝，你姐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管。你要是杀我，尽管取命，不然我还要赶路。时候不早了，小可这就告辞了。”

“杨玉成，你敢！”她一手抓在我耳朵上，竟然不是无形的鬼。

“今天由不得你，跟我走！”

这个姑娘真是暴戾，我本意是不惯着她，可是她下手真是黑，刚才那一枪就是为了提醒我，不惜把我的手心打穿了，这下为了拉我走，更加不惜把我的耳朵拧掉。我跟了几步，发现她始终防备着身后，

“你怕你姐姐追上来？”

“别说话，再说我阉了你！”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来，我看得清楚，那是一张骷髅的面孔，身上穿着白色的袖袍，我心口一痛，整颗心脏就被那个女鬼囫囵挖掉了。可是奇怪的很，没有了心，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这个白衣女子就是之前我见到的，而这个黑影是江月琴，虽然我们没有什么交往，可是她总是暗中帮助我。这应该不是我的人格魅力，而是其中还有巨大的利益。

“砰砰砰！”

黑影射出最后的三发子弹，从袖子里面也掏出峨眉刺，看来两人师出同门，不过黑影就是有枪的时候也不能靠近白衣女子，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了枪的助威，很快落败，临走的时候一手抓着我的肩膀想要带我走，

“月琴，你还不死心？”

这个白衣女子说话好像是从复活的僵尸嘴中说的，语气古怪让人难受。

“少废话，天道轮回，不容你放肆！”

“好威风，我今天就看看我的亲妹妹是怎么大义灭亲的。”

两人忙着争夺我，我身体向着两边拉扯，背后的裂口慢慢变成一条可见的鲜血狂喷的裂缝，那条凭空长出来的马尾巴趁势将我裹在其中，很快我就好像是一直蚕蛹一样，而争夺的两个人也相继收手。

“看来你我都错了，这位公子可不是轻易能够控制的。小子，你叫什么？”

“哼，你问我就告诉你？偏不。”

我的心被那个白衣女子拿在手上，她伸出纤细的黑褐色的指甲往上面一划，心从中间切成两半，在这颗心的中间，鲜红的血水里面，游动着一条细长的蠕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