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医师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手术很成功。

等待了数个小时，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黄宇听到成功两个字就蹲下去，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说着说着捂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喜极而泣；黄蓓听了直接抱住了凌会，双手紧紧箍住了凌会的脖子，连声道：“妈妈没事了，妈妈没事了！”凌会轻拍她的脊背，胸口感受到柔软的挤压，有些小尴尬，但此时只能随着她了。

高兴了一阵，他们两个一起扶起了黄宇，在手术室门口等待护士把病床推出来。黄蓓母亲静静地躺在病**，虽然脸色有些失血后的苍白和虚弱，却没了疼痛的煎熬，睡得很安详。

看到她的样子，黄蓓再一次止不住眼泪的滑下，眼角却是释然的笑意。

在监护室又呆了两天后，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黄宇和黄蓓没日没夜地陪伴在亲人身边，一步也不离开，凌会反正请过假了，干脆也呆在医院，给父女两个买吃的，顺便送他们回趟家梳洗一遍。

以至于相邻病床的一个老太太无比羡慕地道：“大兄弟，你家的女婿真好，不像我家的那两个，半个月了都没看到他们来过。”

黄蓓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辩解道：“不是了，他是我的朋友。”

“我懂，我懂，你们年轻管叫做男朋友么，在我们那个时候就是对象么，准女婿以后还是要变成女婿的么。”老太太自以为是，在那念叨个不停。

黄蓓脸红得像大苹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推了下黄宇道：“爸，你跟奶奶去说去。”黄宇呵呵笑笑，给睡过去的妻子盖好被子：“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黄蓓啐了他一口，回头就看到凌会带了盒饭进来，起来就拉着凌会出去了。凌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嘛？这不还没吃饭呢？”还是被拉扯着出去了。

老太太看得呵呵直笑：“小两口真是恩爱啊。”

一个礼拜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黄蓓母亲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恢复，凌会回到上尧工作，每日都会按时短信电话问候，得知情况越来越好，他也放心了不少。

周末的时候，他又会带着礼物去医院，黄蓓母亲见到他都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夸嘴当初自己的眼光没有错，而把黄宇一顿数落，黄宇在老婆面前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无论她怎么说，他都应下来。

又过了两个礼拜，冬天最后一丝寒意褪去，温暖的阳光洒落人间。黄蓓母亲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可以坐着轮椅在医院的花园里晒晒太阳，有时就由凌会推着轮椅，让黄蓓父女有时间歇息一会。

周日，凌会准时出现在了病房，老太太见到他就转头道：“大妹子，你家的乖女婿又来了，真是羡慕死老太婆我了。”

黄蓓回首也看到提着一大堆东西的凌会，起来小声“埋怨”道：“不是说了今天不用来么？你一来，我就要被人笑话一次。”

凌会把东西放在墙边的柜子上：“怎么能不来啊？阿姨只要在医院一天，来看她就是我的义务撒。”他笑着向黄蓓母亲打招呼：“阿姨好！阿姨今天

的气色比昨天更好了呀。”

黄蓓母亲满脸笑容：“好，好，你这孩子，我不是说了别买那么多东西来么？我吃不了那么多。”

“哪有很多啊？就是包装盒大一点，这些都是手术后恢复用的补品和调理用的保健品，阿姨可以慢慢吃。”凌会坐到了黄蓓母亲身边，“黄叔叔怎么不在？”

“他去洗手间了，昨晚闹肚子了，我说还好在医院，去看医生也方便。”黄蓓母亲道，“孩子你工作那么忙，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啊，老往这边跑，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凌会笑道：“营业部现在好的很呢，基本就不用我太操心了”他讲了讲营业部的一些趣事，逗得黄蓓母亲哈哈大笑，其乐融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亲母子，倒是黄蓓在边上嘟着嘴像是个外人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那些来闹退保的，是没碰到事啊，就跟我家老黄一样，老大的岁数了还一点都不懂事，叫没有‘风险意识’对不对？”黄蓓母亲在凌会的熏陶下，也会说一两个专业术语，见凌会点头，她接着感叹道：“哎……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像你这么一个懂事能干的儿子哟。”

一旁的黄蓓不干了：“妈，你这不是有我么？”

“阿姨的意思是，儿女双全更加圆满么，阿姨你说是不是？”凌会抢着帮忙辩解，黄蓓阿姨连连说对。

老太太又cha话道：“大妹子，瞧你说，女婿不也是儿子么？像你家这么好的女婿不比亲儿子好啊？”

黄蓓母亲哈哈笑道：“大姐你说的对，我得跟闺女交代一下，好好看好凌小子。哈哈哈！”

黄蓓羞得满脸通红，见凌会也在那里笑，一把扯开了他，扶起母亲道：“妈，咱们该出去晒晒太阳了。”

“你这丫头……好好，出去转转也好。”

在黄蓓的搀扶下上了轮椅，黄蓓推上车往外走，对想要跟来的凌会道：“你不许来，在这里呆着。”凌会尴尬的样子惹得整个病房一起大笑。

凌会无奈地看母女两走远，在病房里坐了一会，陪老太太聊了会天，黄宇摇头晃脑地回来了：“不就闹个肚子么？这还得花几百块钱，现在的医院真是……唉，凌会，你来了？走，那两人呢？”

“出去转了呢。”凌会起身笑道。

黄宇拿了根中华扔了过来：“那咱们也出去透口气，憋了一个上午了，快憋死了。”

两人一起出了住院大楼，在外面找了石凳并排坐下，凌会主动拿出打火机帮黄宇点好，自己也点上，两人同时吸了一口，两股白烟冲天喷出，周围方圆半米内立刻烟雾缭绕。

“这是咱们爷两头一次就两个人说会话吧？”黄宇吸了半根，过足了瘾，挑起话头问道。

凌会点点头：“可不是么，之前哪里有机会啊。”

黄宇嘿嘿一笑：“这次还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喽，厂里的钱不能拿出来，有好几百号人跟在我屁股后面吃饭呢。说不得只能卖房卖车了。”

“阿姨吉人自有天相，是她自己种下的因，自然

也能得到果，我只是跑跑腿而已。”凌会谦虚道。

黄宇却摇摇头：“要不你说通了我老婆，我老婆能买么？之前是我错怪你了，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是错了，我向你道歉，你也跟我这个浑货计较，先自罚三……根！”他本顺口想说自罚三杯的，可这里哪里有酒？只得改口，同时摆出了三根香烟。

“黄叔你这就见外了，要罚咱们一起罚么，每人三根，平时我可不舍得抽中华的。”凌会也爽朗大笑。

“好，好，我就喜欢这么爽快的人。过几天我给你弄箱烟过去。”黄宇叫了声好，突然叹气道：“这次是化险为夷了，要是我老婆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你知道么，她得这个病都是我害的。”

凌会奇怪问道：“黄叔你这话说得重了啊，人有生老病死，躲都躲不了的。”

“哎……你不知道啊……”黄宇又点了根烟，讲起了他的陈年旧事。

黄宇退伍回来就在老家结婚了，然后夫妻两个到H市来打拼，白手起家置办了这么大份的家业。夫妻两个可谓是相孺与沫，举案齐眉，感情一直很好，可就在他们的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黄蓓母亲怀孕了。

两人平时太忙，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多月大了，当时因为生活太辛苦，夫妻两决定打掉，可是因为时间晚了些，流产手术做得并不太顺利，加上一出来又有一堆的事要忙，身体也没有好好保养，结果就落下了病根。

“那个时候她不到二十六啊！”黄宇想起往事，忍不住哀痛，“当时在手术室外我就想，要是让我再选一次，我肯定会让留下孩子的。所以我拼了命干，第二年的时候做了笔大业务，厂子的规模逐渐就起来了，那个时候，你阿姨的病已经比较重了，当时怀上蓓蓓去检查的时候，医生就劝我们还是不要孩子好，结果她倔脾气上来了，硬是把宝贝女儿给生下来了，可从此之后，就不能再生育了。”

凌会静静地听着，想起了之前黄蓓母亲说到儿子时一丝无法抹去的遗憾，不由地叹了口气。

“我对不起她啊……欠她的东西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我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一个个花天酒地，在外面养女人，这种事我黄宇绝对不会干！要是她在我就尽一切努力让她过好生活，要是她走了，那我也跟着她一起走！”黄宇斩钉截铁道，此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讲给凌会听，还是讲个自己听的。

凌会深受感动，他没想黄宇粗犷的外表却藏着一颗炙热柔情的心，现在的社会有了钱就变坏的数不胜数，能从一而终白头到老的却是不多了。怪不得当初看到自己拿着妻子的手，他就暴跳如雷，放狗追了自己大半个小区。

黄宇见凌会不胜唏嘘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话虽这么说，但是没儿子的遗憾我却弥补不了……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叔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办的到，我肯定全力以赴。”凌会信誓旦旦，他觉得如果能够帮上这样一个男人的忙是件好事。

黄宇沉吟了片刻，轻咳几声道：“你娶我女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