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虐犯人的捕快
脖子上的伤也跟着来凑热闹,刚才在马上被颠的七荤八素,不觉得啥,现在也开始隐隐约约地跳。
不由自主想起裴无离和吉墨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小书童会不会被坏人拐骗。裴无离好一点,起码有武功傍身,可是,吉墨那孩子唇红齿白的,可太招人眼了啊!……
钟凡看看我,爪子伸了出来,似乎想抓住我的手腕看看,被我眼睛狠狠一瞪,缩了回去。
看看小饭庄,啊,好像还有不少人,隔壁桌是两个打扮英气身配宝剑的年轻人,再隔壁是三四个大汉,再再隔壁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偷偷打量着那几堆人,我冷不防大声狂喊起来:“救命啊!有人拐带儿童,强行掳人!……”
饭庄里众人都是一呆,齐齐扭头看着我和钟凡,那一对夫妻悄悄搂住了怀里的小男孩,那身配宝剑的两个年轻人迟疑地看看我,其中一个站起身来。
那个大黑炭居然不过来抓我,只是斜着眼睛看看我。
“被拐带的儿童在哪里?”那年轻人皱了皱眉头。
我赶紧指指自己的鼻子:“这里这里!”
他的眼睛瞪大了,咳嗽一声:“哦,这位小公子不知被什么人拐带?”不过问归问,眼睛自然是看向了钟凡,他身边的同伴也点点头;“若是真的强人所难,我们桐城派也自然不能不管。”
啊,这江湖上果然还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多!我一阵感动,挑衅地看看钟凡,哼,就算我打不过他,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也得顾及点官差的颜面!
那块大黑炭微微一笑,看看躲在二人背后的我,只悠悠地从腰中拿出一块黑黝黝的令牌,向着那两人说了区区两句话八个字:“不好意思,奉旨查案。”
于是所有人都立刻回身,收剑的收剑,扭头的扭头,那对小夫妻还赶紧搂过小男孩,对我指指点点:“宝宝看清楚,长大要听话,不然就会像这个小贼人一样,年纪轻轻被官府抓去,搞不好要杀头或者腰斩……”
呜呜呜呜,这个臭钟凡,可不可以不那么无耻,嫖妓花钱亮出这块令牌,打发闲人也用这块令牌?……
耷拉着脑袋,被那块大黑炭拎着领子揪回他身边。倒也没有发作,他转头看向伙计:“小二,给我们这桌来八个馒头,再来两碟咸菜。”
我呆呆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小二果然很快送上来东西,还友情赠送了两杯清水,我才愤慨地差点吐出血来:他他他、他绝对是故意的!在青楼竞标花魁一晚上就舍得砸下上千两的银子,现在居然用吃这个来整我。
我恨恨地看着雪白的大圆馒头,再看看黑黑红红的辣椒配咸菜,不动筷子。
他抓过一个馒头,大口咬了一口,雪白的牙齿露出来:“咦,昏了大半天,又颠了两个时辰,你居然不饿?”
我冷冷瞪他。
“哦,不用和我客气。”他大口大口嚼着馒头,夹起咸菜,“就算是官差拿人,路上也是要管饭的。”
呸,说得好像我真是他的犯人!
我气哼哼地看着他:“我不吃这些,我要……”舌尖打了个结,还是把海参鲍鱼之类的菜名咽了下去,忍气吞声地低声说:“起码要吃米饭炒菜!”
他若无其事点点头:“我不介意你自己点菜付钱。”
我……我悲愤地摸摸空空的腰间,吉墨这个笨蛋,非要他来管钱!
“我没钱。”我没骨气地哼哼。
“哦。”他点点头,继续第二个大馒头。
哦?就这一个字?我气的头晕目眩,猛地站起身,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借我点钱!”
他惊异地看看我,做沉思状,半晌才郑重地放下筷子:“贺小少爷,可能我俩相交尚浅,你还不太了解我这个人。”
你这个人不就是又腹黑又狡猾,无赖又恶霸!我在心里恨恨编排,哼,看在要向他借钱的份上,暂时还不能翻脸。
“我这个人别的优点不多,可有一样,就连我自己也颇是赞赏。”他正色道,细细的眼睛里很是诚恳:“那就是颇为节俭,绝不乱花钱。”
……*&(*&~#@…%¥#~@#!¥%¥他一晚上花几千两竞标花魁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我吐血的感觉更加强烈,可是人在屋檐下,只好忍气吞声:“你也知道我爹是什么人了,等到我见到他,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要钱还你,还不成?今天借你十两银子,啊,不不,干脆多给你个机会挣点外快——我就借二十两好了,一定叫我爹爹双倍还你!”
他摇摇头:“不借。”
吐血……“三倍还你,保证不赖!”
“不干。”
我再吐血。……
“十倍还你,好不好嘛?……”
“不好。”
“二十两出来,转手就是二百两哎,你到底还要怎样?……”我含泪看着旁边桌上的红烧小排,我只是想吃这么点东西而已啊,为什么在这个大坏蛋手里就这么难?
看到我的表情,他皱眉,终于正色道:“钱总归是不能借,但是既然你实在吃不下这些,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顿了顿,他冲着店伙计招招手:“小二,还请麻烦一下。”
我心里欢呼一声,终于要加菜了吔!眼巴巴看着店小二拿着菜单走过来,我咽了咽口水,再偷偷看看隔壁桌的红烧小排,正在琢磨再随便搭配个素菜,只听得耳边一个炸雷响起来:“给这桌再加两个包子,——要菜馅儿的。”
我低下脑袋,望着脚下的板凳腿儿,呆呆地独自神伤。
“真的不吃东西?”耳边那个大黑炭可恶的声音很是悠然,“待会儿我们一路向北,还要赶上整整一下午的路,几时能吃上晚饭可说不定。”
我哀怨地不看他,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妈的我再也不要搭理这个抠门的坏蛋!
看着钟凡酒足饭饱——呃,好像也只能说饭饱菜足,翻身上马,我耷拉着脑袋走到马边。身子一轻,又被他拉上马背。
我撅撅嘴,看看自己的手,白白的手腕上红色的绑痕还是那么明显,不知道再绑一阵儿,会不会破皮流血?鼻子再度一阵儿酸,我磨磨蹭蹭地把手伸到背后,等那个大坏蛋绑起来。
等了半天,哎,没有动静?我疑惑地扭头,眨巴眨巴眼睛。
讨厌,明明坐在同样一匹马上,怎么这个家伙就比我高出那么多,害我我仰头才看得见他。
头被轻轻扭回去,咦?手也被放在了胸前,温热的臂膀拦腰抱住了我,把我紧紧桎梏起来,耳边他的声音好像柔和了些:“乖乖的别乱动,就这么呆着,我就不绑你。好不好?”
我呆了呆,被那温柔的声音蛊惑住了似的,居然傻乎乎地点点头。嗯?不对,刚点头就反应过来,呸呸,凭什么要乖乖儿的,我才不要这么听他的话!
大力地扭来扭去,我不安分地在那双臂膀里晃。可是背后的大黑炭好象并不生气,“扑哧”一笑,却把要腰间的手臂勒得更紧了些。策马扬鞭,我们身下的马又开始飞奔。
“喂,你到底要拐带我到哪里啊?这么紧赶慢赶的,就知道一个劲儿向北边跑!”我愤怒的声音飘在风里。
“说对了,我们就是去北方边境。”
我大吃一惊:“那岂不是和金人打仗的地方?!”
“对。”他的声音在身后,感觉很远。
“我不要,那里一定很危险!万一被冷箭什么的射中,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我爹,见不到吉墨?对了,也再也见不到木挽枫了?”
身后的手臂忽然一紧,那个大黑炭抬起一只手,居然在飞驰中将我的脸扭过半边,端详着我的脸。
他的眼睛在太阳下亮晶晶的,闪着光:“你真的很喜欢我师弟木挽枫?”
我呆了呆,不由自主点点头。是吧,木挽枫武功高脾气好,风度佳相貌佳,难得的是又有钱,这样的好男人正是我离家出走的目标,难得真的遇见了,不喜欢他喜欢谁呢?
头扭过来,风从背后狂吹,正好一缕儿头发丝被风吹地飘起来,好巧不巧吹进我的眼,刺得我眼泪汪汪。
他仔细地看着我的眼,半晌微微一笑,帮我理好纷乱的额发。
“小呆瓜,不要哭了。”他柔声道,“我保证,十天后毒解之日,一定亲自把你护送到他身边。”
我怔怔看着他:“真、真的?”
“是啊,除非我死了,不能兑现诺言。”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啊啊啊~~~”我慌忙去捂他的嘴,“呸呸呸,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他被我的手捂住嘴巴,也不挣开,只静静看了我一眼,我也只好讪讪地把手拿下来。
他明明在微笑,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他的笑容没有平时那么好看?……我苦恼地想了想,忽然想起来:明白了!大黑炭平时笑起来的时候,都是露出雪白的牙齿的,可是他刚才笑的时候,却是浅浅地只牵动了一下嘴角。嗯,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咦?……好像可是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我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平时的笑容好看的呢?!
笑笑很可怜,黑炭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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