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想再相信

异度空间。

挺直的背脊，优雅的步伐，面前的身影明明就是近在咫尺，却是如此的飘渺难言，好像，有什么抓不住了。他还是他，那张如阳光明媚的容颜，唇边挂着暖如玉的笑容，但是……眸光太沉，沉得她看不见她的影子。

这种不安的感觉让龙女用贝齿紧紧咬住红唇，硬生生咬出几缕血丝。不，哥哥还是以前的哥哥，爱她、疼她、宠她，龙女努力说服自己。

只是，为何身上那清冷疏离的气息，让她那么难以接近，无法亲近？哥哥从来不会这样对她，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两人面对面时，他一定要最美丽的笑颜来看着她，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幸福快乐，开心每一天。她从来没看过，他用后背对着自己。

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陌生得让她想哭。她好想扑到他的怀里，好想让他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想着他，没有他再也不会有人陪着她整夜不眠数星星，再也不会有人哄着她吃饭，再也没有人在睡前叫她乖乖。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能够再度见到他，她是多么的开心呀！开心得自己想要死掉！月亮一定是听到了她的祷告，所以让他回来了，回来到她的身边。即便他眼中的温柔不见，即便他对着他的主人盈盈浅笑，即便他爱着的人是另一个……可是她不在乎！只要哥哥心底有她的地位，她就足够了。

可是，自己真的好自私！她不想看到哥哥对她以外的人笑，不想看到哥哥对另外的人温柔，因为她害怕，害怕从此以后就失去哥哥了。哥哥，为什么你不回头看一眼若儿？若儿真的好想好想你！如果当初知道你会这么痛苦，若儿就算是怕疼，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哥哥，那是天怒啊！若儿怕死，若儿真的怕死！因为若儿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哥哥了！龙女紧紧咬住红唇，眼泪就像金豆子一样往下掉，轻微抽泣着，不让人察觉。她以为，这样，哥哥就会心疼她，就会心软原谅她。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哥哥那么爱她，是不会不管她的！可是，她都哭了好久了，哥哥怎么还不回头看她一眼？龙女大大的眼瞳沾染湿润的泪水，抬起头望着那背影时，不禁有些疑惑，哥哥怎么不理她？难道这次生的气真的那么严重吗？

“哥哥，你要带若儿去哪里呀？”稚嫩幼儒的嗓音在身后怯怯响起，龙女用小手扯了扯那飞扬的衣袂，她即便是再怎样的不懂事，也明白哥哥刚才的模样那是装的，他的确还对她有几分怨气。夏侯简茗嘴角浮现出轻嘲冷漠的笑，继续往前走。

龙女愧疚似垂下头，手再度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软软，好似撒娇的孩童一样，“哥哥，你就不要再生若儿的气了，好不好？若儿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不惹哥哥生气！要是若儿敢说谎的话，就、就……”她伸出三根小指，竟然真是指着天，对天发誓。

“就什么？”他却突然转过头，俊俏的脸上挂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眼眸却是掠过阴冷之色。“哥哥！”龙女见他回头，喜得双眼发光，赶紧扑到他的怀里，闻着那舒心淡然的香味，她只觉得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心腔只剩下暖暖的爱意。

怀中的温香软玉，他却只嗅到了罪恶的味道。

当初他们明明说好天长地久，要永远陪伴在一起。没想到发生一件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也让他看清楚了面前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他正迷恋的小丫头，不仅欲望贪婪，而且为了自己活命，竟然可以把自己推出去，独自承受那万劫之苦！

听说信仰能让人永葆青春，有一天她突然闯进了狼人氏族，竟是把氏族的信仰项链拿走，他发觉后一度规劝她换回去，没有法子的她表面应诺，却偷偷藏起来。信仰项链的丢失，令得狼王在外敌入侵之际没有能量补充，最终被外敌杀死，铁骑入侵。

她明明听说这个消息，在他叹息的时候，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直到有一天，狼人氏族的残余部队通过气味追踪找到了他们，要将偷拿项链的人送到女神面前，让其万劫不复，落下罪孽的烙印！因为就是项链的丢失，不仅让狼王死亡，也令得他们无家可归！

他已经做好要与她同生共死，到最后的关头，她竟然诬陷项链是他指使她偷的！那一刻，他痛不欲生，不是为了之后的惩罚，而是他恨，恨自己没有看清楚，那张纯洁善良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恶魔的心，自私自利！

真是可笑，他竟然被她的眼泪给欺骗了。第二次、第三次，同样都是如此！最后一次，因为偷盗养颜丹，她被饱受情殇的鬼后抓住，在生与死的选择，她选择了生，让自己代替她去死！然后，他被鬼后囚禁了一百多年。

他的耻辱因她的贪婪而愈发深刻！

他，已经不想再相信她的话了。能救赎他的人，只有娘亲，他今生唯一只认的娘亲！

“若儿，你爱我吗？”他稍嫌疏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几分清冷，手指摩挲着腕上的黑色金圈，虽然冰冷无比，但他触到的是有如日光般的温暖。娘亲，放心，宝宝已经不会像以前那么傻，那么容易被人骗了。宝宝知道，只有你和他们，才是真心对宝宝好！

龙女听得他终于肯唤自己的小名，而且还问得如此亲热，不由得俏脸飞上几朵云霞，“若儿当然很爱哥哥了，爱到快要死掉了呢！”心里如蜜里调油似的甜蜜，也忍不住讶异，哥哥以前可是很害羞呢，这种话总是让她来说。

在微暖春风中，羞红了他的脸颊，哥哥笑得真好看，是天下间最俊美的男子了。

“哦？”他长眉轻挑，淡黑色的眼影让他眼角变得十分细长和迷人，两根手指抬起龙女的下巴，那本是清明澄澈的目光一下暗沉，几分危险在游离，“爱到快要死掉？”他压低了声音，竟有几分嘶哑，“可是跟我在一起，你会死。”他眼中闪动暗光。

“因为若儿真的很爱哥哥，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怕！”她仰着一张纯洁无暇的脸蛋，大眼睛内尽是水亮的光，“哥哥，以后不要随便离开若儿好吗？”她眨巴着眼睛，眼眶微微湿润，红唇微张，那翘起的龙角透着神圣却悲伤的气息，叫人不禁爱怜。

他抬手，轻抚她的发，轻轻勾起嘴角，笑道：“好”

“好耶！”龙女欢快拍掌，小脸上绽开天真烂漫的笑意，却在顷刻间看见面前之人那逐渐冰冷的笑容，“哥、哥哥？”她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有些不安。“若儿别怕，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他嘴角是腻死人的微笑，将龙女给抱紧。

“哥哥，若儿不会离开你的！”龙女羞涩回抱住他，脸蛋上红晕尽染，好似海棠娇媚。只是，哥哥身上的味道却不如从前的温暖清新，甚至隐隐带着寂寥的冷落。她想，是因为她离开的缘故，所以哥哥到现在还在孤单着，不然，那初次的眼神不会冷得让她血液都要冻结。

她肯定是眼花了，哥哥怎么会恨不得想杀死她呢？哥哥可是最爱最爱她的人呢！龙女不禁抱紧了她想念已久的怀抱，熟悉的香气让她陶醉似眯了眯眼，同时心里有些窃喜和得意。哥哥果然最爱的还是她，因为他放不下她，不然，哥哥怎么会这么快就原谅她了呢？

发间的香气让他皱起眉，他却想起在黑暗之中，她一手牵着住自己的温柔，那脉脉的简单，让他心头温暖依旧。

“哥哥，你说，我们以后生女儿还是儿子先呢？”怀中的人儿，手指羞涩绞着他的衣角。

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他挑挑眉，几缕浅笑漫上嘴角，却是那么的诡异，仿佛在黑暗中盛开的花朵。“好，若儿想怎么样，就怎样。”温声软语，他却伸长手臂用力抱紧她，勒得她胸腔都喘不过气来。“哥、哥哥，你抱太紧了。”她感到很难受，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若儿，怎么会呢，哥哥好想你，所以情不自禁想要抱紧你。”略带委屈的声音，好似不被人信任的无辜，他眉眼间却堆砌满了漠然。“是、是吗？”龙女只得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微笑，但是她真的好难受，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

“若儿，你难道不相信哥哥吗？”他的语气哀怨忧愁，好似心碎了一般。“哥哥，若儿只是太高兴了，怎么会不相信哥哥呢。”龙女脸色微微惨白，好不容易才挤出笑意。“真是我的好若儿。”他哂笑，声色温柔，却在看不见的地方，划破了自己食指。

鲜血的腥味，淡淡钻入鼻腔。

修罗道，万魂俱焚！